别为这点平常的小事,
动感情。
轻轻点一点头你就走吧,
既然很多时候都淡淡过去了。

红彩雀*


1.  18岁,我送过他的东西:一次性雨衣一件,相册一本。钢笔一支。 

 

  他理了理乱七八糟的思绪,头疼引起耳鸣,面前火锅在顷刻间开了锅,水泡叫啸着腾起白雾,在他的眼前游荡。对面贾诩撑着头,拿着筷子在锅里游走,捞起几根青菜,浮萍一样。

  曹丕之前在下雨天送他回家,那天雨太大了,就买了一件一次性的雨衣让他穿着。贾诩说,作为回礼要请他吃一顿火锅。曹丕有点不高兴,说,总得有个原因吧。贾诩想了想,告诉他:算是还你的人情,不能欠着你的吧。虽然是小事,但也得表达感谢。

  此刻曹丕偏偏又想起这句话,他觉得眼前的人散散地扎着头发,正在给他的碟里夹菜的情形很扎眼,他伸手把贾诩朝他伸过来的筷子挡下。贾诩愣了一下,抬眼看他,轻声说,多吃点。  

  曹丕皱了皱眉头,所有混乱的想法突然整合到一处,他脱口而出:“怎么,还清了咱俩就算了?”

  “傻孩子。”

  火锅的水还在沸腾,只有投入别的食材才能压制它的热量。贾诩看着翻滚的沸水,叹了口气,一松指节,嫩绿的青菜掉进曹丕的麻酱碟里,裹了一层泥地无力躺在中央。他收回筷子,接着去捞别的菜吃,又下了几卷羊肉。锅里这才安静下来。曹丕头疼,眉一皱,烦躁地一靠,斜在沙发上。贾诩低头吃菜,抽空瞥了他一眼,刚想再说点什么,此刻曹丕也突然睁开眼,于是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和目光在空气里碰撞:

  “我不要你还我。”

  “你把菜吃了吧。”

 曹丕没有理会,继续讲:“我就想让你欠着我。”

  一场雨换来的一顿火锅,这么说根本不至于。贾诩只摇摇头笑笑,再次重复之前的话:“那你把菜吃了吧。”曹丕听得无奈,只好提起桌上已散落到天南海北的两根筷子,把自己碟里还没凉透的菜填进嘴里。

  本来这顿饭不必今天请,两个人也就不会对着几乎烧干了的锅和几丛茼蒿僵持。只因正月里天很冷,曹丕逃课出来,敲开身为教导主任的贾诩的家门。今夜英语自习极为无聊,也极其煎熬。刚过完初八,高三生就被重新绑架回校园。铁门外红纸上书福字,倒着贴了满街。铁门里高三教学楼亮着死气沉沉的灯,年节里下了鹅毛雪都没人知道。

  但曹丕知道,他还知道学校后门的钥匙在哪放着。他在死一般静的教室里抬起头来,看着手表里日历发愣,空调风不停地吹着,他不停地在精神自由里获得短暂逃脱,回溯过去。直到回溯了很久,惊觉现实无趣,再也待不下去。曹丕挺直背,环顾四周死人,毅然站起来,朝着教室后门走去。班长只闻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溺死在字母里了。他一步不停地按着规划了几百次的路线行进,先到贾诩办公室拿钥匙,奔回操场,再打开后门,获得自由。乘上公交,离开铁门,走入红色白色新世界。

  新年的灯笼还安静地挂在街边,增添喜庆的色彩。但其实他们也就那样,孤零零地被吊着。雪下的真的很大很大,虽然自从入了正月还没下过一场雪,但好歹今天夜里也应着天气预报下了一大场。公车里很安静,电台里主持人欣喜地声音分外刺耳,她说:“真是瑞雪兆丰年啊!”

  真他妈冷,瑞雪个屁。曹丕校服外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暗骂上天不公,没给他享受温暖的权利。车里空调响着,毫无用处。吊环随着车的行进左右晃着,真冷。曹丕也在困倦的夜里左右晃着。眯着眼看看白色蓝色,闪着光的经停站们。他不想回家,打开家门,面对年节里桌上光鲜亮丽,却没人有食用资格的糕点和水果,和微笑着与他相似一张脸。但要去哪呢?车停了,车门开了,他终于没下车。车门关了,车开了,他咬咬牙又坐了几站。

  几声狗叫突然从楼梯口爆发,作为他踏进单元门的欢迎,不知道是谁家养的土狗,对他的来访抱有本能的敌意。一刻不停地吠叫了起来,也许是这死气沉沉的日子终于有了陌生人来访,更是不肯轻易停下。曹丕看了它一眼,同样有铁链子箍着他们的颈。他突然对这狗产生了额外的一点点同情,忍住了没啐它一口,卷它几个脏词儿,为的是煞煞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的威风。他还是选择做了个品学兼优的高中生,只看了它一会,就静静上楼去了。

  一扇深紫色的防盗门,上头刻着暗纹,横亘在他眼前。曹丕抬头确认了门牌号,其实他也记不清了,只是为了求个心理安慰看一两眼。对联的横批在门牌上头一块红,纸上书“辞旧迎新”四个大字。辞什么旧迎什么新,赶紧敲开门要紧。曹丕指头尖儿都冻僵了。

  门铃响了,屋里拖鞋声跟着也响了。有人猫眼探探,确认了低头站在门外的是一名普通的高中学生,身着单薄外套,肩头发顶落了雪,身高一米八左右,中长发,艺术生,许昌一中某某班,名叫曹丕。门这才应声而开,曹丕也看清开门的人正是级部主任贾诩,说了声谢谢,闪身进屋。

  曹丕站在门前,屋里充盈着温暖的热量,肩上和发间的雪这才开始化。拖鞋在门口随意地摆放,墙上挂钟和日历安静地指示着时间。贾诩没招呼他进来坐,而是反问:“你怎么来的?”

  曹丕知道贾诩是问他是不是逃了课出来的,依旧偷换概念,靠着门认真搪塞:“坐公交来的。”

  贾诩已看出了他“非法”来这的事实,径直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过了很久,曹丕才跟他上前,坐到他旁边。

  “为什么逃课出来了?”

  “不想上课了。”

  “怎么呢?”

  “英语自习太无聊了啊。”

  贾诩叹气,站起身来,摸了桌上电动车钥匙,金属声在掌心相撞,发出一声脆响。他回身对曹丕:“逃课往教导主任家,这不是往枪口上撞?”

  曹丕低头死盯着腕上电子表,心中暗骂,我怎么就是往枪口上撞?依旧坐着岿然不动。

  “起来,后门钥匙还给我,跟我回去。”

  “我好容易才出来的。雪下的可大,大过年的谁愿在学校里待着。都已经来你这儿了。”

  “你出来就不对,都高三了,赶紧回去学习去。”贾诩一顿,语气平静,又端着教师架子反问:“考不考学了?”

  “我真的不想回去。我本来要回家,但是回家还不如在学校。”高中生仍低着头,继续负隅顽抗着。

  “所以就回学校啊。”

  曹丕闻言,猛地抬头,眼底埋着的钉子目标瞬间从腕间表上转移到贾诩脸上,他提了提音量,重申道:“可是我来你这儿了啊!”

  “我还得感谢你没上游戏厅不成?”贾诩去抓曹丕手腕,意思是叫他赶紧起来。曹丕被他一拽,情绪立马上来,不再消极糊弄,马上使劲儿去挣贾诩的手,嘴里依旧抗议:“我真的不想回去,回去有什么意义?考学差这一天吗。”

  “别废话了,赶紧回去。”

  “我没废话,我都来你这儿了,我就是要回家也没人有理儿管我。”

  “今天不想去,明天不想去,高考考不考了?”贾诩皱眉,收紧抓在对方腕上的手。

  曹丕抗议,两人不再讲话了。他咬了咬牙去,站起身来,好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点。贾诩趁此拽着他往门口走,奈何对方是高三青年,并不那么容易武力制服。两人拉拉扯扯拌着嘴挤到门口,日历还显示着不变的红白数字,表针已走了一大截。

  贾诩腾出一只手拧门锁,防盗门一开,冷气呼啸着着鱼贯而入,曹丕一哆嗦,被贾诩扯了腕子,一个没注意脚下一踉跄,脱口而出一声你妈逼。贾诩没好气地回敬他骂也没用,别诉苦了,赶紧回去好好上课。引得楼道里狗大叫不停,突然窗外巨响,火药炸裂,又是有人在放烟花。狗更兴奋了,套着链子上下窜着,狂吠不止。

  曹丕心事积攒到了极限,在嘈杂寒冷夜里瞬间崩塌,他终于咬牙,又大骂贾诩一声傻逼。这一刻好似全身所有血液循环终止,都朝一处汇来。心跳声瞬间放大,贾诩手心的汗沁在手腕上,像毒素侵入骨髓。

  腕上表数字跃动着横亘着,固执地显示着今日的日期,不愿更改。曹丕知道这一切本就不是上不上学这样简单的问题,他知道,贾诩也知道。但变成了这样的问题,使得他又像所有少年一样,简单幼稚地令人发笑。他气头上又骂了一句,贾诩没回头,依旧只是像普通老师教育学生那样,训斥着他。曹丕越听越烦,心里所有感情都交织在一团,打了个死结,他再也忍不住,所有感情都决堤一样,从一个微小的缺口里争着汹涌地往炙热的眼眶里流,他竭力朝着黑暗的背影大喊一声,盖过狗叫,烟花,打断对方的低声絮语:

   贾诩!


2. 18岁,他送过我的东西:枪一把

  贾诩松了手,回过头来,看曹丕站的笔直,搂到怀里才觉他身上全无力气。也许是雪太大,夜里太冷,他又穿的太薄。曹丕的颈窝散发过高的体温,呼吸呼出额外的热气。贾诩又无奈地叹气,进了屋轻轻把门带死,隔绝了震天的狗吠和烟花炸响。曹丕的额头还抵在他肩窝上,走得急,他穿的实在太少,贾诩单薄的躯体也显得比紧闭着眼的少年温暖很多。曹丕不再讲话了,眼睫颤动,忍着翻涌的情绪。它们如同危机四伏的核反应堆,少年心性制造的出却承担不起。

  傻孩子,贾诩想。他从暖壶里给曹丕倒了杯热水。曹丕只喝了一口,重新窝回沙发里,屋里的空气似乎还储藏着刚刚凝重的气氛,流动得那么艰难,至使他呼吸也变得同样的难。贾诩坐在他身边,身上还散发室外的冷气,他的手腕被曹丕发烫的手一握,他垂下眼,曹丕小声给他说:有天下雨,我给你雨衣……

  贾诩打断他:“我说要请你火锅来着。”

  “嗯。”曹丕抬抬眼,回答他。

  贾诩思考一会,说,行,我说话算数。

  他说完便起身,打开冰箱,红红绿绿映了满眼,贾诩回头,问曹丕,你不介意在家吃吧?曹丕摇摇头,贾诩揣测一刻,意思是不介意。他从厨房取出电磁炉,把剩下的丸子和菜拿出来,出门去买羊肉。留曹丕一个人,剩着他意识清醒的假象。曹丕盯着那走廊里日历上,堙没在黑水一样的阴影里,鲜红色大字。他头靠在沙发上,发丝披在肩上无力的垂下,揉成一团,贴在脸上。好像屋里只剩一个,所有嘈杂的感情就都会被在安静的时刻降解。他闭上眼,低声自言自语:

  好想你。

  

  贾诩似乎去了很久,久到曹丕企望他别再回来时,门锁就在一阵脚步和窸窣中被拧开了。贾诩肩上和发梢也铺了一层雪,他脱下来,把它们轻轻抖落,又下了一场雪。他换了鞋走来,提着羊肉红的白的,被轻轻放在桌上,冷气一点点从它们身上向外散发。贾诩给电磁炉通了电,锅里的水开始慢慢地波动。曹丕强打精神,坐起来,感叹一句:我从没在家吃过火锅。

  贾诩笑笑,回应他,我倒是很少在外面吃。

  曹丕操起筷子,丢了几片羊肉进去。而贾诩见锅开了,直接抓了一把丢进锅里。它们在沸水里舒展,变色,漂浮。曹丕等他们熟,突然开口:“还是你有办法。”

  贾诩问他,什么?

  曹丕想想说,感觉在家吃火锅很麻烦。还有很多别的事也很麻烦,但是在你手里就显得不那么困难了。

  贾诩夹起片羊肉来,回忆着前半夜的烟花的燃放和近乎狂吠的狗叫,回答说,其实都说我很“有办法”,其实这个世界上最难做到的是“没办法”,其实没办法就是命运。比如“来都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真的没办法么,也不是。

   曹丕皱眉沉默了,他看着火锅里食材渐渐丰盛,除了菜什么也不想吃。他想到,贾诩总说,真拿你没办法。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常常听上去就是一种类似关爱的情感。但这种情感却要用束手无策去夸张地表达。他又问贾诩:“你说,说话要‘算数’,‘算数’的‘数’也是‘命运’么?”

  或许吧,贾诩想想,无奈地笑了一下:“人说话都要算数。”

  曹丕仰头靠在沙发上,锅里冉冉腾起的蒸汽像晨雾一样,不同的是它是有温度的,还是有味道的。贾诩看他不怎么有胃口,只又放了一点青菜进去,锅很快就开了,青菜浮浮沉沉,四处游荡,增添了很多绿色,却没有人吃。曹丕尽力地嚼着,但依旧只是吃了几片。贾诩看他在沙发上坐卧不安,伸手穿过层层蒸汽,在视野里的氤氲中覆上他的脸。曹丕抗拒,扭头去躲对方伸来的手,对方的手还是短暂的停留了几秒。他脸很烫,似乎比刚才烧得更高了。曹丕辩解说,可能是吃火锅的缘故。贾诩轻笑了一声,预要叹气,又一句“真拿你没办法”呼之欲出,他很快意识到不妥,于是这句话终究只是在嘴边绕了一个圈,咽回了心里。

  曹丕站起身来,推开贾诩卧室的门。听着客厅叮叮当当的收拾声,情绪陷入了无尽的漩涡。先是感冒了,逃课,再出来坐公车,下大雪没回家,和贾诩吵了一架,又和他吃了火锅。他看着手表,数字在黑暗里无法辨认,刷碗声从厨房传来。看来火锅也并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有效手段,他心里的结越系越紧,死扣扣死扣,他呼吸着,感受眼眶干涩地灼烧,呼吸道的炎症步步紧逼。床头的水是凉的,他喝了一口,缺乏温暖,就放下了。八九年的光阴居然就这样匆匆而逝,曹丕低着头想,如果日历上的今天能被抹去那个红圈,如果当年是自己……窗外的雪无声地落,夜里下大了,下的再大、下得像鹅毛一样,也没人知道。多少年过去了,缺失的情感还是会隐隐作痛,还是会在冬天的正月里想他爱吃的水果只有春天有,会在今天无所事事的英语自习想到他流泪,会在很多夜里被死的噩梦惊醒,哪怕今天只是过着日复一日的上学日子,也会想:好想再和你说一次话。

  他手攥紧,指尖嵌入掌心,洗碗的声音渐渐休止。他想,我不想你还,我想你欠着。有些话,说出来不如不说,有些账,要了不如不要。一次性雨衣,雨淋了,用完就报废,还不了了。这次火锅,几根茼蒿就还清了一份人情,尽管只是有借有还的小事,他还是觉得很不值。

  贾诩推开门,坐在床上,在黑暗里走神的曹丕,被突然的门响惊了一下。看到贾诩从明亮的客厅走入黑暗的夜。他默默想:

  真想给他说:“把欠我的东西都还给我。”可是他欠我什么呢?他什么也不欠。


  贾诩推开门,坐到曹丕身边,问他:好点了么?

  曹丕低着头,深吸气又深深呼出,似是填补肺里短缺的氧气,又像是要下一个重大的决定。爆发的情感不会因为短暂的和平就消失,火锅的雾气蒸腾翻涌,他透过雾气看见贾诩深的眼窝浅的瞳孔。现在电磁炉撤了,烟消云散了。他还是无力地感到命运使他“没有办法”。

  他又皱眉,只是语气平静,说:好点了么?你觉得我会好点么?我到现在为止,到今天,也没法忘记,八年前的今天夜里的事情。我记得红的白的新年藏在1997的正月夜的雪里,贾诩。

  贾诩接上他的话头,讲:你好好想想……

 曹丕猜想,他这意思应该是,他因此在高中毕业后,从商从政还是别的什么,拥有了更多的机会和地位,权利。这些问题他又不是不明白,但是,难道正月大雪天逃学的高三学生就不是他了,而成为另外的曹丕了?

  他把手比成一把枪,食指中指抵在贾诩的胸口上,由于他非常用力,而使对方并不怎么好受,曹丕无声地叹气,继续说:“距八年前,到现在,公诉期还远没到期,这仍然是个可笑的悬案。我意思是只要上诉你就会被指控蓄意谋杀。我说,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我现在不起诉你,并不是因为我真的原谅你了。”

  他边说着边逼近贾诩,贾诩一手揽着他,曹丕的手一直抵在他胸口,导致呼吸因被压迫而艰难。贾诩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指节用力,企图去把每根手指一一掰开,攥到手里。曹丕并不买他账,依旧紧握着自己的手,凑近他,去吻贾诩的唇角。距离那么近,以致加剧了贾诩的不适。贾诩轻轻回吻他,却依旧用力掰着他的手,曹丕突然泄了劲儿,于是手便张开,一下子被对方握住。他又伸另一只手,把贾诩一把搂过来,靠在他的脸去蹭着对方的唇,带来过高的体温。贾诩无奈地拍拍曹丕的肩,曹丕放开他,慢慢地伸手,到贾诩枕下摸索片刻,熟稔地从贾诩枕头底下摸出他的枪,就像从他办公室抽屉里摸出后门钥匙一样。他知道里头有子弹,是上了膛的。曹丕迅速去掉保险,将黑色的枪口抵在贾诩后背。冰冷的铁硌在脊梁上的触感,比两根手指要真实的多。

  “我做过很多次梦,都梦到我这样,拿你杀过他们的枪,或者别人的枪也行,总之杀了你。我只是十八岁高三学生,我想,这得多么想杀一个人。我醒了以后我却总又想:‘还好你还在。’真他妈……贾诩,我真他妈恨你。”

  贾诩心中感情翻涌,但也只能拍拍他的背,轻轻地叹了口气,讲:

  “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为什么开枪的决定你做得这么果决,眼泪却要忍着。”





*题目灵感来自于《岁月神偷》中情节

一个毫无逻辑,矫情的很短的故事。真的毫无逻辑,结构混乱,写着就觉得上下文接不上。写的真的是太烂了……谢谢您看完。())

  《岁月神偷》很好看,如果没看过推荐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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