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这点平常的小事,
动感情。
轻轻点一点头你就走吧,
既然很多时候都淡淡过去了。

动辄四十里

 

  赛科尔觉得自己的脊柱里的骨髓仿佛被空气抽空,他打着哈欠在宿舍门口徘徊了一会,又差点靠在墙上睡着。最终还是打算去楼下诊所挂号。
  宿舍里也许没人也许有人,总之是亮着灯的。维鲁特在屋里坐着,听见脚步声就从小窗户里望过去,发现赛科尔转了两圈掉头又走了,于是打开门跟上去。瞬间一股热浪铺面而来。他快走两步跟上赛科尔的脚步。赛科尔闻声回头过来,看到是对方熟悉的脸,想都没想就向后靠去。
  维鲁特反应迅速,马上伸出胳膊来撑着他。撑了几秒钟后,还是干脆把他揽过来。赛科尔在此时却突然很不要脸的站起来,他说,我靠,你身上好热。
维鲁特收回手去,快走两步,接着和他并肩而立,他回答赛科尔:我没开空调。你怎么了?
  赛科尔撇撇嘴,不舒服呗。挂个号去,懒得吃药不想拖。
  抗生素对身体不好。维鲁特虽然这么讲着,但还是跟他下了楼去。赛科尔边走边向他抱怨今天好热,热到爆炸。仿佛是只有骂脏话才能形容的热。
  维鲁特不回话,至少点头应和。赛科尔本来回来的就晚,于是他们(赛科尔自己)墨迹半天走出宿舍楼的时已经很晚了,但诊所里依旧有人。赛科尔掀开门帘,一股药水味便充斥了整个鼻腔。此时挂号的大多都是换季感冒的小姑娘们,靠在椅背上张着嘴流口水。赛科尔环顾四周,似乎意识到自己或许会与她们为伍。
  他伸了个懒腰,回应着维鲁特很久之前的话,他含糊不清地说,安慰的漂亮话就你会讲啊,大少。
  维鲁特挑眉,没有回答。诊所老板从柜台里拐出来,他认识维鲁特,原因并不是对方是学院男神,而是因为维鲁特经常来买眼药水。两个人报以微笑,维鲁特走到台前,赛科尔站着没动。
  在此刻老板已经迎出来了,问维鲁特来买眼药水吗?维鲁特一句“不,给朋友挂号”也刚要讲出口,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此刻赛科尔却走上前去,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他突然说,我想去兜风,现在。
不我给……对。他闻言只得欲言又止。无奈点头,我来买眼药水。
  于是维鲁特为了不尴尬,只好花钱买了瓶目前用不到的眼药水才出的门。赛科尔在刚刚醒的诸位姑娘眼神锁定下和窃窃私语中跟着出了门,站在维鲁特身边显得十分惊讶:我去,说去就去啊,这么果决,我他妈就随口一讲……
  维鲁特叹口气,问他去南边去北边。
  那去南边吧,去看星星。不想去海边了,晚上太冷。
维鲁特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他,我去提车,你站着别动。
  赛科尔嘴里答应着成成成,还是跟着去了车棚。维鲁特回宿舍拿了厚外套和望远镜下来,叠好放在后座底下。赛科尔驾轻就熟地跨上后座,把自己的手机往维鲁特的衣兜里一塞就吹了口哨。
  学生会主席神通广大,包括半夜骑摩托过门禁这点同样牛逼。赛科尔恍惚地就在一阵发动机轰鸣里被带出了校。一出校门他就拿出手机大放摇滚,音量调到最大,带着一阵呼啸的风灌入耳膜,轰鸣起来。
  半夜两个年轻人一辆车,出个远门就好似人生圆满,赛科尔的皮肤隔着他的衬衫和维鲁特的衬衫贴在对方的背上,体温很高,烧的异常明显。但是他本人毫不自知或是毫不在乎。半夜出游不管是带病还是健康都十分痛快,肾上腺素在车速里飙升。赛科尔的胳膊搭在维鲁特的大腿上,终于因为一声“你手老实点”改到了腰上。
  嗨,介意什么。
  维鲁特不予理睬,而是问他饿了吗。
  前面最后一个城镇了,在往南就是郊区了,一会你再饿也买不着东西了。
  你这话,那我就是不饿也得饿啊。……车也得加油了吧?
  维鲁特说着对,从一个大路口拐到镇子里。穿过几个路口后街边开始亮起来,好歹灯火和嘈杂的人声提醒从寂静一片乌漆麻黑的大路上过来的他们,现在还不算晚。赛科尔把手机从维鲁特口袋里掏出来,按了暂停键。此刻夜风吹的他浑身麻木,加上神志不清的模糊,有种恍若隔世的幻觉之感。
  他跳下车活动了好久的胳膊和腿,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一翅子扎出去好远,而且目的地还更远——真是太他妈爽了。
  此刻维鲁特把钱包丢给他,让他自己去买点吃的。幸运的是发烧并没影响他的食欲,赛科尔就近买了一只烧鸡和很多鸡爪提回来,路上看见烟酒店,忍不住嚼着鸡爪买了盒金陵十二钗,抽着烟朝在加油给车加油的维鲁特招手。
  维鲁特抄着一只手,从他递来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却没有去点,而是放到了短裤的口袋里。和赛科尔随时都可能掉出来摔个稀碎的手机相依为命。
  他又把把鸡爪和烧鸡挂在车把上,重新三拐两拐,在霓虹招牌的恍惚和嘈杂的人声里拐回黑暗。
  此时天色更晚,维鲁特把车灯开的很远很远。赛科尔把手机的播放键又再次打开。摩托车飞快地驶过街边一排排的灌木,发出一阵阵呼啦啦的共鸣声,又在没有树木的路口中断,周而复始,直到天色越来越暗,显得歌声越来越大,路口越来越少,响声越来越长为止。维鲁特腾出一只手来指远方的山丘,给赛科尔说,在那呢,还有很远。
  越上山越冷啊,赛科尔感叹,我觉得我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维鲁特于是靠边停下车来,赛科尔也跟着下来,蹲在路边抽烟。看着对方从后座掏出厚衣服抖开,把他招呼过来给赛科尔套上。赛科尔拉着拉链感叹,越往上走真的非常冷,如果没有外套脸都要吹掉的冷。
  维鲁特看他穿好外套,终于重新发动车子,风声和树叶的共鸣声再次刷地响起。此刻突然在呼啸的风里赛科尔的帽子被掀掉,他非常迅速地伸手去抓却依旧无果。帽子在路中间滚了两圈后看不见了踪影。
  维鲁特想要放慢车速,却被赛科尔制止。就这样吧,他说,如果回来的时候还能找到就捡,找不到就算了。
  你心真大。
  摇滚乐声和风声很大,加上赛科尔思维模糊,以至于他们离的非常近,却还是不得不互相喊话。赛科尔坐久了腿麻到站不起来,维鲁特终于拐上山路,夜风变得格外格外的冷,不过也终于可以看到星星了。还有零星的车灯从山底下闪过,赛科尔突然讲,他说,我记得来过这里,我今年冬天学车的时候。
  维鲁特点头,这山路非常难拐,你活着真是不容易。
  呸,我靠,你这什么话。赛科尔把他的手机在维鲁特的口袋里关机,于是耳边只剩下寂静。抬头星空在树木间显得非常清晰,赛科尔眯起眼睛来,叼着烟抬头去看。非常遗憾由于近视只能模糊地看清光斑,但是星星的形状确实是印在心底的。他坐在后座,顶风讲话:维鲁特你说,我要不要大喊我爱你。
  维鲁特的头发全都吹到了赛科尔的脸上,他说,随你。
  那好,维鲁特,你听好了,他大喊。
  听着呢。
  我——爱———
  他最后的“你”字被湮没在风里了,于是他只得又喊了一次,他说:
  听见没,维鲁特,听见没,我,爱,你。
  对方一个油门冲上山崖,我听见了。

  风在车停后随即停止,赛科尔靠着栏杆抽烟嚼着鸡爪,一只烧鸡被他在路上连皮带肉撕掉了半只。此刻终于在山顶的平台上仰望群星,我爱你还回响在耳边。
  他打了个哈欠,维鲁特站在他旁边吃着鸡爪,擦了擦手后把没什么用的望远镜递给赛科尔。
  赛科尔摆手拒绝了,他觉得此刻的星空十分清晰,并且还在想,不知道帽子捡不捡的回来。


(摸鱼,帽子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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