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这点平常的小事,
动感情。
轻轻点一点头你就走吧,
既然很多时候都淡淡过去了。

特快列车

   赛科尔靠在大巴车靠背上,仰着头,张嘴睡的昏天黑地。他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睡相。也许前几天躺在水泥地上的他不是这样的,也许,可能会更难看一点。

  现在天刚亮,初生的太阳把光打在车厢里,在赛科尔脸上画出一条清晰的明暗交界线。坐在他斜前方的维鲁特朝他的方向撇了一眼,既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又没有吵醒这个连轴转吵过十二小时的失业人员。车厢里人非常少,安静的让人不由自主放低音量。

  他同样也放低音量,更多是因为不想吵醒赛科尔。他在不停地打电话汇报消息,向同学,向父母。因为昨天他坐特快列车不远万里踹开了赛科尔的家门没有向诸位同窗师长打报告,手机便被未接来电搞到死机。

    现在回想,昨晚他把吃着泡面坐在电视前的赛科尔拽起来时的情景,还有些气势如虹。当时赛科尔端着泡面来开门,他看了眼赛科尔,然后才迈腿跨进门来,又用了很大的力把门关死,发出巨响。

  “哎哟我靠,干什么你!!”赛科尔闻声手一抖,泡面哗啦一声,倾倒在水泥地上,洇出一大片水迹来。维鲁特用抄手版的标准军姿站立,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怎么说,他现在就像搬了三年砖的工地工人,额发贴在一起,分不清是刘海还是别的什么,何况灯光太暗,更加看不清他脸上本来就模糊的五官。

 维鲁特走到赛科尔身边,站了很久没有讲话,不知出于什么企图。他踢了一脚被搁在地下的长短刺。它便可怜地带着金属声和几根面条飞出去好远。接着身后便传来赛科尔接连的亲切问候。

  话已经说晚了,现在刀刃被映在一盏模糊的灯下。维鲁特看看赛科尔的眼睛,再看看那把短刺,他看出赛科尔并没有洗这种随身用具习惯。因上面沾着泡面汤和褐色的血迹,干结的像是数月以前的,新鲜的像是昨天。

  维鲁特和赛科尔对视一眼,两个人在一盏昏黄的灯下缄口不语了,气氛直降冰点。赛科尔的眼睛一沉默就开始闪光,放肆地阴狠超出边界,看不出平日里的影子。维鲁特眯着眼看着他,谁也没先开口。直到赛科尔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抱怨了一句为止。

  他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回忆起再久之前。维鲁特记得那时候赛科尔坐在路边的灯下,夏天的风疯狂地吹,把手中的烟雾都吹散了。耳边全是是狂风呼啸的声音,川流不息的公路离他两百米。天上的星一清二楚,可是闻不到五百里外海岸线的味道。

  突然一阵摩托车发动机轰鸣声瞬间呼啸而过,以至于震耳欲聋盖过了风声。维鲁特骑着车驶在大夏天夜里的柏油公路上,车前灯一下子照出去非常远。那时他停车在赛科尔的身前,两脚撑地,被风吹起的皮夹克刚刚落下,他伸手摘下头盔来,银白色的头发瞬间被吹得面目全非。把头盔往地下一扔,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赛科尔站起身来,抬眼看他,露出和今夜一样的眼神。而后被灯光照地转瞬即逝,维鲁特双腿踩在地面上撑着摩托,问他是不是喝多了。

  没,他回绝,我不会喝酒。

  他说的是实话,然而维鲁特半信半疑。

  你在这干嘛?

  赛科尔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来,把吹出去好远的头盔又捡回来了。维鲁特在灯下刚刚工作过八个小时,右肩窝疼到毫无知觉,还好痛感全被夜风吹散。两个人心照不宣互相对视,决定莫名奇妙地骑着摩托车四处扰民,去火车站,远途到郊区,直到太阳升起,城市的玻璃幕墙闪闪发亮,他们还没回到宿舍。

   维鲁特把车停在学校墙边,没油了,他看着把烟扔在地下的赛科尔,明天再说吧。

  赛科尔点头,打着哈欠回到宿舍。

  说到宿舍,那么再之前呢?还在宿舍的时候?当下维鲁特沉默站在水泥地上,回忆起再之前。那是赛科尔还在宿舍里弹电吉他的日子,楼上楼下学弟学妹不知谴责谩骂投诉过多少回,只因维鲁特有特殊的推脱方法而再三罢了。

  那时候赛科尔曾经猜测维鲁特喜欢什么样的音乐,西洋古典乐?小提琴独奏?手风琴?他猜不出,就不猜了。

  有时大半夜了赛科尔还没睡,维鲁特就在月光下下棋,赛科尔无所事事。维鲁特至今也不知道他那时候到底半夜在宿舍里干什么,因为他压根没有去注意自己的好室友的一举一动。当然也没有这个必要。毕竟那时候棋局还是更加重要的,相比赛科尔的闲言絮语来说。

  然后时间线回归到这个夜里,回到赛科尔那个哈欠之后。维鲁特的眼睛看着冰冷的刀刃在地板上反着灯光,不一会就落了一层灰。

  他皱起眉来,盯着赛科尔半黑半白的脸,赛科尔不在看他的眼,而是看着窗外半阴半晴的月亮。

  维鲁特走到灯下,弯下腰拍拍手,把短刺捡起来递给赛科尔,像递剪刀那样,把刀把对着赛科尔。赛科尔拖沓着步子走过来,站到模糊的明暗交界线前,握住了那把短刺。

  而维鲁特站在灯光里,看着暗处的赛科尔,刀已经到了对方手里,可他却并没有松手。于是就出现了他们的手之间握着一柄满是血迹的刀,被灯光隐约地隔开的景象。

  他站得笔直,看着赛科尔。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开口,这时维鲁特的话语在橘色的光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在用口型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

  维鲁特说完就松了手,赛科尔得以将短刺抽出来,转身走回去,再将另一把也捡起来,他模糊的背影朝着面容清晰的维鲁特。此时维鲁特在长久地注视里发现,原来是他的脊柱被星空忽略,月光怎么也照不到他身上。

  

  而现在,这个五六点钟的清晨。在车厢里做梦的赛科尔终于睡够了。他睁开眼,打开大巴车的车窗。很久都没有说话。任由高速行驶时刮起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他眯起眼来,却看不清维鲁特坐在斜前方那模糊的背影。

  直到对方转过身来,那双眼睛也在看着他为止。他耳边呼啸着的风非常大,就和维鲁特记忆中每一个瞬间一样的大。导致赛科尔口中说出的话,变得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维鲁特看着他的口型,在大风里他就猜不出另一个人的所有问答。

(不好意思发的粗劣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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