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这点平常的小事,
动感情。
轻轻点一点头你就走吧,
既然很多时候都淡淡过去了。

当代青年的普遍焦虑:可我是真的爱你啊

  维鲁特,我给你说,有的时候觉得日子怎么过的这么快。一转眼和你认识了,又一转眼就和你分开了。我们今年夏天还在一块儿去吃串,去泡吧,结果宿醉。委屈了你平常这么个严肃的大男人还要把烂醉如泥的朋友背回家——我很沉吧?那时候我们还一块去逛夜市,我非要去打气球,我觉得挺酷的,你还骂我幼稚。夜市上的那种枪当然毫无后坐力,当我把这句话说给你的时候,你又笑了,说我真是个人才。

  是,我的确是个人才。我承认,我五岁就爬院里的墙,掉下来好几次都没死。我从小就会抽烟——虽然抽的是女士的,因为毕竟小孩儿嘛。我们俩交情真深那!我还没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你,我刚和你见面的时候觉得,维鲁特,你这个人真精。

  当然这个评价既说明你学习好,又说明你办法多。我们一块碰到过很多事,小到我养的狗死了,大到深夜夜谈讨论到国家的未来。但是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都有办法,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了。所以我常常在想,你到底是不是和我一样,是个小孩儿啊?然而事实也多次证明了,你只是一个有办法的小孩儿。你会哭,会难过,会和我有一样的焦虑——对拥有患得患失。你小时候还怕黑,怕雨天时的闪电,怕狗(虽然藏着掖着,但我还是看出来了)。我当时认为,你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是我认识的所有人里最有意思的人。

  这种有意思持续到咱俩一块去上学。塔帕兹的夏天真热,坐在教室里上课,即使有空调也不能阻止困意的袭来。我常在午休期间翻墙出去,去台球厅打一中午台球,冬天的时候我们这里的河不上冻,我就去钓鱼,虽然常常一无所获。这件事让你知道了以后,你说钓鱼有什么意思,不如脱了衣服下去游泳,做一个真正的塔帕兹男儿。我骂你:滚。

  要是现在你这么对我说,我还会骂你。

  我多仗义,每次逃完课去感受外面的生活,回来时都会给你带一杯奶茶,别人让我帮他们捎奶茶我都不捎的,你不说要喝奶茶,我都会帮你捎。就当是每次考前突击的补习费吧。还有一回我出去的时候,路过我们俩常去的那家饭店,发现门口贴着咱俩喜欢的摇滚乐队的巡演海报,时间就在今天晚上。因为老在学校里待着,我居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抓紧进去问了还有没有票,万幸还剩下几张,我掏出这个月和下个月的饭钱,当机立断买了两张。

  回去给你说的时候,你先是骂我太冲动,今天晚上的自习不上了?我说还上他干嘛啊,你就说家里有事,请个假不行么?你是好学生,一年才请几回啊!老师会同意的,你说是学习重要还是和我一块看演出重要?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当然,你肯定还是请了假和我跑出来了。我们两个穿校服的学生在台下的人群里显得有点突兀。不过那天晚上的确很开心,很奇怪的是,以后乐队就在也没来咱们这巡演过,要不是那次我带你来看,可能就没有机会了。那天晚上他们唱了什么歌我已经记不太清了,那天晚上的快乐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忘了。只有你,维鲁特,只有你我还记得,你在我的旁边,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叫我拿着。你劝我少喝点酒,明天不是大休,不放假。你还说票钱你会还我的,我说不用还,接下来两个月你请我吃饭好了。

  你欣然同意,于是我每次都排最贵的,你那身价当然支付的起食堂饭。于是我就天天和你一块去吃饭,早中晚一顿不落,在食堂天天腻歪着,差点被查谈恋爱学生会逮了去。

  但想想也是我大惊小怪,第一,那时候我们俩还没谈恋爱,被逮了去实属冤枉。第二,你就是会长,谁敢逮你。

  除了吃饭,有的时候我还会叫上你去一块洗澡,你不愿和我一起去,说我太磨叽,开了水就不愿意关了。而且老是在澡堂丢东西,搞的管理员大爷都认识我了,都知道我饭卡澡卡长什么样了,连卡号都记住了,一看尾号4546,就知道是赛科尔……你说的有些过分了,我觉得没这么夸张吧。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晚上我躺在大学里宿舍的上铺,听着那个空调在我头顶上不停地响,呼呼地朝我脸上吹着干燥的暖风。像是夏天的蚊子带着热情徘徊在耳边。我老是想起来和你度过的这个暑假,还有这三年。我很怕日子过得这么快,小时候我跟你讲,如果上了大二我还没找到对象,那我估计一辈子也够呛了。你问我为什么,我也回答不上来。当时觉得大二很遥远,中间隔着好多年呢,但是现在我已经大一了。

  所以我特别再怕过去一年,特别怕到了我的预言中的那一年,好像过去了那一年,生活就不一样了。我已经告别了高中的疯狂而又快乐的生活,因为自由时间极少,快乐都被浓缩了,所以简单的快乐就会变得无比快乐。我还想在去过一过青春的日子,今年我们再也不能在大理石广场上骑车了,再也不能逃课去看巡演了,半夜不睡觉起来偷着玩手机也不可能有被逮住的风险。现在固然食堂饭我依旧一日三餐一顿不落,但是已经没有人请我了,不知道没有人在逃课后还专门给你捎奶茶的日子,你习不习惯?

  今年夏天刚开始的时候,我考完试,感觉生活多么自由,那些黑暗的日子,夜里不睡的日子,充满着卷了边的卷子的日子一去不回了。我也清楚,快乐的学生时代也结束了。但是那时候我还有个疯狂的,可供挥霍的暑假,我给你发消息说,维鲁特,咱俩谈个朋友吧。

  我当时心里就有感觉,这个爱情是一闪即逝的,可我是真的爱你,维鲁特。那个夏天过的太放纵太疯狂了,我刚考了摩托车的本,带着你在深夜无人的城市道路上飞奔疾驰。有时候去海边的农村,夜里雾多大啊,整个路上什么都看不见,土路上一个灯也没有,房前院儿里绳上挂着的鱼干那股腥气味溶解在大雾里,招来几条偷腥的猫。我就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从不平的道路上飞过去,留下一阵阵发动机的轰鸣和院里狼狗嘶哑的大声吠叫。你谴责我打扰别人休息,还谴责我这样开车太危险。我从来没有认真吸取过教训,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们骑到海边,夜里车灯朝海上照去,劈开一道亮色的起伏的波涛,广远望不到边,海上的泡沫在银色的远光里打着旋远去又回来,远去又回来。天上有在夜里徘徊的飞鹰,海鸥,留下几声凄厉的鸟鸣。夜很静的时候,波涛拍在沙滩上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这些日子,这些场景,不受控制地从夜里的天花板上坠落到我的脑海里,我总是在夜里想起它们,想起那些景色里的你,维鲁特。

  就是最近,我和我的舍友去吃饭,他碰到了一个熟人,给他上去打招呼,可是另一个同学却说不认识我舍友,搞的他很尴尬,他给我说,哥们儿,我是确定了他一定是我高中辅导班同学才去打的招呼。可是他说不认识我,这也太尴尬了。

  我说,这有什么尴尬的。我有个前男友,就我常给你提的那个,我们本来就玩的挺好,暑假的时候我问他,要不咱俩谈个对象吧?他也不讨厌我,就这么同意了,但是我们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就分手了——我把这个归结于当代年轻人的劣根性,情感发散无处安放。

  他问我,就是你空间相册里照片上那个人对吧。

  对,分手以后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去干什么了。哪个城市都不知道。我高考高水平发挥以后来到这儿,也没别的什么高中同学,也就和他自此断了联系。那天我去澡堂洗澡,大中午的澡堂都没有人的。我脱了衣服,摘了隐形眼镜打开水龙头,看见我旁边还有个人在洗,但我没戴眼镜,也看不清他是谁,也没怎么在意。洗到一半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叫我:宝贝?

  我靠,当时我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只有他这么叫我,我当时没带眼睛,啥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朦胧的雾气里,我旁边开着水的水龙头下面有一个裸体男人。其他一概不知,他又说话了,他问我:赛科尔,是你么?

  我同学觉得很惊奇啊,我说我当时也觉得很惊奇。我完全不知道你也来这上学了,甚至不知道你是哪个系的,哪个班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澡堂了挨着的淋浴头下脱光了的见面。他问我: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我说:废话,那要不我还留着他照片干什么?

  他问我你又说了什么。说实在的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你认出我来之后就和我很正常地谈话了,就又问我:赛科尔,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也不好回答你,我只记得咱俩在那里尬聊了很久。我还是很磨叽,等你洗完了我还开着水站在那儿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不要去找找你,转念一想你这么厉害,估计又得混个学生会主席当当,到时候我见不着你,不知道你在哪个班也难。其实大学的日子,因为时间太充裕,而快乐就被稀释了。很快乐的事儿融解在水里,便没这么快乐了。我现在也因为报了化学系,天天在实验室里待着,说不定哪天就待够了,但是出去又没有别的工作,留下就是在实验室里造药(系里学长语),只能当老师。

  可是我又不愿意当老师,所以目前来讲,我现在只是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对于我的前途要往何处去一片渺茫。但是以前上学的时候,三餐都要奔饭的时候,睡觉都显得珍贵的的时候,快乐是多么充足而又纯粹,现在在上哪儿去找这么痛快的时光?我和你在一块,逃学出去打游戏打台球,在网吧里一坐就是通宵,随时会被抓逃学的老师一把拎回去。那时候多危险多刺激多暧昧啊。唉,那会儿只觉得快乐不就够了,哪想过这么多啊。


 随手摸鱼,部分内容来自曰十口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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