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为这点平常的小事,
动感情。
轻轻点一点头你就走吧,
既然很多时候都淡淡过去了。

有人常常把爱情比做一种冲动*

  bgm-专辑《飞行器的执行周期》(建议第一首为《保留》)

赛科尔生贺


  他生病了,躺在床上闭上眼。赛科尔躺在一堆被子里,窗帘拉的死死的。

  凌晨三点的黑雾仿佛透过玻璃窗弥漫进屋。他努力入睡,可是闭眼就一片黑暗,一片黑暗里又有强光闪烁。此刻他眼前不间断明灭的光就好像高速公路的违法抓拍仪闪光灯一样闪烁不停。赛科尔作为一个军方制造的战争机器,十八年来很少生病。可这一年,他受伤退役后的这一年,他狼狈不堪,仿佛人生将要提早结束一样。而这一年的这一天,十二月七号这一天,他也在十八岁人生的末尾,终于体会到了久违的疾病带给身体的痛感。

  赛科尔自由,不羁,年轻,生活最终还是打不过他。可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最终还是屈服于重感冒之下,赛科尔躺在一堆被子里,他想,真他娘可耻啊,十八岁了,人生过了十八个年头,原来生病就是这种感觉啊。

  他只好一个人躺在床上,房间里充满了潮湿晦暗的味道。他趴在枕头里,大声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涌入鼻腔的霉湿气息,甚至真的让人有,一种空气里弥漫着菌类的味道的错觉。也许墙角真的长蘑菇了,他想。

  这几天他和维鲁特重逢不久,两个人刚刚回忆青春,赛科尔刚和他聊起以前维鲁特把他从天天在家混日子的生活中拉出来找工作的话题,这几天赛科尔还打算去维鲁特公司上班混个饭吃。计划还没实施,对方就出国了。

  眼下赛科尔打了个空无一物满是病菌的嗝,翻身拿过满是指印的手机,百无聊赖地打开朋友圈,发现维鲁特刚发了机场照。只见照片背景是楻国的蓝天,照片里维鲁特的发型半长半短,还出自大设计师赛科尔之手。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笑出声,不由得回忆起几天前,他看着维鲁特的中长发已经及肩,都能在肩膀上翘起一个卷儿了。等到维鲁特洗完头后擦着滴在地板上的水,从浴室里出来,他的长发被包在毛巾里。那时赛科尔还躺在床上仰着头看着维鲁特,他问,男神,你什么时候留的头发啊?

  没有,维鲁特头也不回,他说,只是我一直没剪。

  赛科尔哦了一声,半晌后突然一下子坐起,他突发奇想地讲,唉,要不我给你剪了吧,好吧!

  维鲁特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赛科尔灰蓝色眼睛反着灯泡黄色的光,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回答他,好。

  赛科尔闻言便飞快地跑到卫生间,拿了一把黑色的塑料梳子和剪刀。剪刀刃上已经生了些锈,剪刀把上的塑料皮也已经斑驳了。赛科尔走到椅子后,维鲁特背对着他,湿头发散下来黏连在披在肩上的毛巾上。维鲁特面朝镜子坐好,赛科尔就站在他身后,剪子尖儿在镜子里发光,维鲁特的眼睛也在镜子里发光。

  面前的镜子已经蒙了层灰,一切看起来都模模糊。赛科尔在他身后照着维鲁特的发梢就一剪子绞下去,咔嚓声后,维鲁特银色的头发便落到地下。这时候赛科突然笑了,看着维鲁特镜子里的眼睛,问他,你觉得我靠谱吗?

  维鲁特把眼睛闭上,摇了摇头。

  赛科尔大笑着说,实不相瞒,我又不是什么新东方美容美发院校毕业的牛逼高材生,实话给你讲吧,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给别人剪头发。

  维鲁特也只是很大声很大声的叹了口气,只是说,你剪吧。

  赛科尔不讲话了,真的看着镜子,专心的剪起来。在长时间的剪刀响声里,镜子里的画面穿插播放着黑色的梳子和锈蚀的剪刀在维鲁特银色的、闪光的发丝间穿梭的片段。维鲁特的头发留长了就显得发量很多,剪了才快一半,地下早已经积了一层银色的碎发。赛科尔的手法神乎其神,似乎有独特的美发技巧。他先剪左边,再剪右边。

  维鲁特也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说自己到底要求要个什么样的发型,只是看着镜子上的灰,任由赛科尔自由发挥。然而他刚剪完一半,在黑色的梳子顺着短发梳下去时,赛科尔一个没拿住,突然脱手,梳子便掉到地下。黑色的塑料躺在一堆银色的发丝里,散落在木地板上。赛科尔剪完最后一下,低下头,看着在白色里显得更黑的塑料梳子,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后才突然讲:不剪了,就这样吧。

  维鲁特跟着也站起身来,说:好,不剪了。

  

  于是这么一来,维鲁特的新发型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吹干之后却显得意外的好看,非常神奇。不过明显并不是维鲁特以往的风格。在他出差前和格洛莉娅见面时,小姑娘见他换了个非常特别的新发型,有些意外地问:哎!维总,头发谁给你剪的啊,这么酷?

  眼下赛科尔看着维鲁特的朋友发的新照片,这时候塔帕兹才三点多,可是楻国已经天亮了。赛科尔也没有精力去赞美自己高超的手艺。在他即将要再次入睡时,维鲁特突然给他打来一个电话,赛科尔马上划下接听键,恹恹地喂了一声。

  维鲁特问他怎么样了。

  维鲁特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很精神。赛科尔在一堆抱怨后,突然想起,在出发前的一个晚上。那时候维鲁特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在白炽灯光下,他坐在床上打领带。在这时候,赛科尔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维鲁特打领带的手突然一顿,接着就弓下身子,单手撑床。两个人没说话。空气里只剩下维鲁特杂乱的呼吸,赛科尔见状不好,突然回过头来问他:  维鲁特?

  维鲁特没有撑着床的另一只攥在心口的衬衫上,已经被他攥出很深的褶皱。赛科尔看他嘴唇发白,立刻蹲下身,仰着头看着维鲁特攥紧的眉头,追问他,你还好吧?

  维鲁特摇头又点头。在此刻赛科尔突然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这种事情他之前从没有经历过。他蹲在地上,看着维鲁特的脸,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就连第一次剪头发都能如此成功的他突然慌了神,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维鲁特攥在心口的手逐渐放开,缓慢地抬起头来,伸出手把领带重新打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蹲在地下的赛科尔站起来,告诉他:我没事了。

  赛科尔还是蹲在地下,看着维鲁特额角还没有滑落下的汗,又低下头,看着地板的纹路长叹一声,我靠,真他娘的吓死我了。

  维鲁特只是皱着眉看着赛科尔藏在眼睫下的瞳仁,不知是问他还是自语,他说:刚才吓到你了吧。

  

 在这时,赛科尔在电话里听着维鲁特说了和那晚同样的话,这时候,赛科尔的回话声变得闷闷的了。以致于他的一句“没有”像是被封在了充满空气的塑料袋里。赛科尔把手机放在耳边,平躺着看天花板,他疑惑地问维鲁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毛病?

  维鲁特回答他,想你想得。


  赛科尔挂断电话后倒头就睡,困顿的感觉从大脑传遍四肢。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六点。草草地浏览着朋友圈里的八卦信息。格洛莉娅给他发消息说,唉,你知道吗,克罗诺似乎有什么恋情要曝光唉。

 赛科尔对此表示不听不知道不可能,莫非维鲁特远渡重洋还要去和情人约会吗?他浑浑噩噩地给格洛莉娅回消息:不信不可能,就他那个人,得了吧,我都没法想象他谈恋爱的样子。

  他把手机屏幕关死,脑内一片嘈杂。耳鸣声吵的赛科尔头疼的不行,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依然烫手的要命。维鲁特走前嘱咐他吃药,还给他准备好了这几天的饭,其实只要起床热一下就行了。可是赛科尔窝在被子里,什么都不想干,更别说起床热饭了。他背后的旧伤隐隐作痛,有种什么东西在皮肉里扎根的感觉。撑开那周围的神经纤维或是什么组织,根越扎越深,赛科尔觉得这疼痛好像要把皮肉撕裂。他通过痛感的预报,明确地意识到,天阴了,要下雪。

  赛科尔疼的无法入睡,一直熬到七点多。一个小时里,他像鱼在浅滩上挣扎,终于好一点了,常暗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她匆匆地瞥了一眼,只见格洛莉娅发给他两个字:真的。

  很快又在这两个字后接上了另外的消息,赛科尔模糊地看到,格洛说,我听维鲁特亲口说的呢,可不是小道消息。

  赛科尔懒得回他,他刚刚饿得不行,现在却觉得不这么难受了,他想下床,但只要稍微一动,背部的旧伤却突然传来撕裂的疼痛。他撑着坐起身来,踩在地上的一刻,突然有种右腿消失的感觉,一个没站稳磕在了地上,骨头和木地板发出巨响。他只好撑着床头柜再次站起,好容易站直了身子,右腿的知觉渐渐回来。伤口的疼痛却突然变本加厉,赛科尔再也不想遭这个罪了,他果决地躺回床上刚躺安稳,维鲁特就又来电话。也许这时候楻国正值正午,维鲁特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吃饭。塔帕兹时间才七点五十三,赛科尔接起电话,维鲁特果然问他,你吃午饭了吗?

  赛科尔摇头,维鲁特和他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心理疏导,赛科尔却始终不想去热饭。他刚想挂电话,维鲁特也已经说了再见。此刻表针已经指到七点五十八分,赛科尔在病中的一瞬间突然清醒,当然,他也只清醒了一瞬。然而他在这突然清醒的几秒中里,突然开口,他说,维鲁特,等等,别挂。

  怎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

  维鲁特非常果决地回答他,而此时,赛科尔床头的闹钟在接到这个回答后霎时巨响,此刻已是早上八点。闹钟的声音特别大,特别吵,近乎于轰鸣的铃声像是平地惊雷,像是定时炸弹。赛科尔却只是躺着,没有任何理会,任由刺耳的响声铺天盖地。扰乱他的听觉神经。维鲁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震耳欲聋的闹钟声从这边大作。赛科尔这时候能只听见模糊的话语,他头疼欲裂,全身上下仿佛在这时痛苦到了极点,腰间的伤口仿佛真的会流出血来。赛科尔觉得自己血液倒流。蓄谋已久的爱和突如其来的痛苦同时淹没了他。可他依旧去听,去听维鲁特依旧一字一句地说的话:

  赛科尔,我这两天和你重新见面,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想起我们上学的时候一起在厕所旁边的树林里抽烟,十几块钱一包的黄鹤楼十八,烟雾绕在树林的枯草上。我想起来我们一起骑车回家,非要比谁骑的快,你抽完烟就在车上把带火星的烟头扔在地下,红色的火光四分五裂,很久才消失。你逃课打台球,我就给你请假。你挂科,我还得给你补课。你说你要参军,我只能打着和你永别的谱过日子。但是你打了几年仗却又回来了。我又得重新给你这个天天在家里不出门的人找工作。你听的见吗?

  赛科尔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耳边的闹铃声似乎越来越响。好似无数炮弹投到大海激起涟漪。浪头打下来的咸腥和苦涩从赛科尔的喉咙里漫上来。可是他耳边的嗡鸣已经越来越模糊了,维鲁特所讲的一字一句也好像要散在传输的声波里,随着赛科尔模糊的意识渐渐消逝。

  维鲁特听到赛科尔的回话,他也叹气,但还是继续说:

  我早就想把你送回幼儿园进修两年,好让你大显身手。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可是你最近生病了,我也没找到机会。赛科尔,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生病。以前你大冬天只穿一件外套,里面穿短袖,咳嗽都没咳过一次。好吧,既然生病了就要好好吃药,你只是躺着病也不会自己好。你一会饿了就给我打电话吧。

  好,赛科尔说,你话怎么这么多......

  半晌,他又追问,维鲁特,你是不是喜欢我?

  对。维鲁特重复,我爱你,这不是什么告白演习。

  好吧,赛科尔说:一会我饿了就给你打电话。

  赛科尔用尽力气挂断电话,靠着模糊的意识按死闹钟,顿时世界一片死寂。只有嘈杂的耳鸣在赛科尔脑内来回穿梭。他脱力一样闭上眼睛,陷入睡眠,坠入梦境。他真的看见了中学时代的树林,那是横着数竖着数,数了好几回都不知道有多少棵树的地方。他也看见了男厕所前的烟头,蓝色车棚下的烟雾缭绕。自行车飞快转动的铁链子,每天早上维鲁特带来的两份早饭。他还看见了战场上的烟雾,刺进脊柱的一颗子弹。撕开皮肉的裂缝。他潜入影子,却又被一束光拽出来,他闻见黄鹤楼十八盒子里的久违香味。赛科尔意识不到这是梦境,他觉得一切更像是一场时空穿梭的旅行。他仿佛看见维鲁特的头发渐渐由短变长,又被自己拿着的生锈的剪子一点点剪掉。他看着自己从三四岁到十八岁,他被命运推到了海里,又被维鲁特攥住手腕一把拉上来。他看见了漫天的大雪,寒冬的航班。他突然被陌生的力拉住,眼前的画面四分五裂。他的梦境结束,已经是第二天了。他十九岁了。

  赛科尔的梦境终止在这十八岁前的这一个深夜,梦醒后他依旧睡了很久很久。睁开眼时浑身是汗,似乎真的刚从海里被拉上来一样,此刻窗帘紧闭,四下无光,房间里分不清白天黑夜。赛科尔用力坐起来,下床站起身,顿时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眼前的雾消失了,高速公路上抓拍的闪光灯终于停止了。他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顷刻就天光大亮,窗外的雪花飘在地上,窗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八号的上午,赛科尔突再次然意识到,他十八岁的人生在这一刻正式过完了。

  他拿出手机,下意识拨出了维鲁特的号码,他讲,我饿了。

  维鲁特沉默良久才说,好吧,你在家等着。

  赛科尔坐在窗台前,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见敲门声突然从走廊尽头传来,他光着脚去开了门。冷气瞬间扑面而来。他有些讶异地看见维鲁特提着蛋糕站在门前,银发上还沾着雪水,领子,围巾,肩头,都被雪花覆盖。维鲁特穿着大衣,呼出的白气弥散在空气里。而赛科尔只穿着睡衣,连拖鞋都没穿。他的短发贴在脸上,脸还没洗。

  维鲁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说,生日快乐。

  赛科尔也只是站着,没有回话。

  维鲁特又说:

  赛科尔,我正式的对你讲,我爱你。

  

  赛科尔深吸气,后退一步,对他说:维鲁特?你怎么回来了?你进来说话。

  维鲁特便迈进门来,伸手把门关死。赛科尔看着维鲁特被雪花阴湿的红色的瞳孔和发白的双唇。看着他把蛋糕放到地下,赛科尔马上伸出手,维鲁特外套也没有脱,围巾也没摘。他也伸手,用力地一把拦过赛科尔的肩。像之前的无数次拥抱一样,赛科尔非常自然地把的下巴搁在维鲁特潮湿的外套上。他温暖的脸颊和维鲁特冰冷的脸颊相贴。维鲁特抱得很紧,他拍了拍赛科尔的肩膀,放开又抱紧。维鲁特开口,带着冰冷的空气,在赛科尔的耳边说:

  

  十九岁的赛科尔,我太想见你了。

  


*取自歌曲《有人常常把爱情比做一种冲动》(虽然似乎并没什么关系

(我真是太聪明了事先编辑好一个自己可见的文档,写完后再贴上,这样日期就是十二月八号了哈哈哈哈!!

(ooc注意,我靠我怎么写得这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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